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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朝清

夜幕降临，云南大理古城慢慢苏醒。零散的摊位沿着人民路展开，中山大学哲学系的研究生“热带鱼”支起了“学术摆摊”的摊位。与周围卖彩色发绳、水晶首饰的不同，“热带鱼”的摊位贩卖“哲学咨询、治愈与聊天”，这一灵感源于她在学校旁听的《哲学治疗与咨询》课。短短几天，“热带鱼”因为摆摊认识了许多朋友——用四川话为她招揽生意的捡垃圾大爷，受她启发举“女性主义”纸板的女孩，还有不少是旅居的游客。他们坐在“热带鱼”旁边，聊天、喝酒、拍照、写诗。她也将和陌生人相谈甚欢的这一刻称为“永恒”。此事也引发大家对“知识摆摊”这一现象的关注。（相关报道见A11版）

在通常情况下，摆摊售卖的大都是农产品或者小商品，而清新且稀缺的“知识摆摊”用来进行市场交易的则是看不见、摸不着的无形商品。“知识摆摊”说到底就是一种知识付费服务，只不过我们所熟悉的知识付费服务多为线上服务，这样的线下服务很少接触。“知识摆摊”不仅为年轻人找到了一条实现个人价值的渠道，也促进了他们参与更多的社会交往，更深入大众；更为关键的是，“知识摆摊”打破了群体之间的文化距离和文化隔阂，让知识普及融入到更多人的日常生活。

清代文学家蒲松龄为了搜集民间故事，专门置办茶摊供路人免费饮用茶水，“用故事换茶水喝”可以被当成“知识摆摊”的雏形。答疑解惑也好，精神支持也罢，“知识摆摊”本质上是用自己的知识服务来满足顾客的精神诉求和情感需要，这不仅需要丰富的知识储备，也离不开良好的沟通能力。“知识摆摊”不仅让摊主感受到知识的价值，也促使摊主不断完善知识结构、拓展知识积累，从而接受市场的检验。

在移动互联网时代，许多人已经习惯了线上交流，缺少与他人进行面对面交流的机会。“知识摆摊”则为此提供了一个新路径，让人们有机会去感受复杂的情绪情感、体验五花八门的生活方式，让人们有渠道去体悟“真实世界”的多元性与差异性。“知识摆摊”犹如一面镜子，提醒和启发人们——不是知识无用，而是人们没有找到打开它的正确方式。

“知识摆摊”是社会变迁的产物。伴随着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，劳动关系灵活化、工作内容多样化、工作方式弹性化的新就业形态越来越多，“知识摆摊”只是其中一种形态。不论是追求喜欢的生活方式，还是将其当成一个过渡地带和缓冲空间，“知识摆摊”不妨成为更多人与他人交往的新方式。

知识不应该只是少数人的自弹自唱、孤芳自赏，而是要和他人、和社会产生足够的关联。“知识摆摊”带给年轻人的不仅是物质上的回馈，也是精神上的抚慰。更进一步说，每个人都需要被看见、被倾听，每个人都需要有人陪伴、有人共情。从这个意义上而言，“知识摆摊”不仅让顾客有收获，也让摊主得到了精神滋养。

“知识摆摊”虽然戳中了部分人的心理需求，但要想将其作为一个长久的谋生之道，还面临诸多的不确定性，还需要时间沉淀。不过，就其目前尚处于萌芽阶段而言，“知识摆摊”需要的既不是俯视也不是仰视，而是理性、成熟的平视。既促进自身知识增长和精神成长，又帮助他人实现心灵治愈和精神慰藉，助人自助、互惠共赢才是“知识摆摊”应有的发展图景。